本来无一物——被终结的神话

By Forsaken

做弱者，多不得好活；做强者，多不得好死。——李敖

黑神话悟空火热出圈，结果游戏板块应声一落千丈，中证动漫游戏指数为例，Wind 数据显示 8 月 20 日下跌 1.69%，8 月 21 日下跌 1.49%，8 月 22 日下跌 3.61%，该游戏正式发行三天内连续下跌。这说明这个游戏本身的商业影响力不值得 fossflow 去探讨，还需要努力。当然，如果你分不清商业影响力跟游戏本身的盈利能力，分不清学霸在校分数高跟学霸在学术领域具备影响力的区别，那大概也不会来 fossflow 找罪受。

但是聊聊西游记本身，还是很能让人津津乐道的。计算机科学的基本方法论，就是根据已有的设定，将后续规则和结果按照数理逻辑推演出来，所以我们也不妨根据《西游记》原著所给的基础设定，按照逻辑和常理推出一些结论来。买不起显卡玩黑神话悟空，也可以靠这样的方法自娱自乐一番。

西游记的成书争议一直很大，不过本文打算采用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的观点，主流这套《西游记》就是吴承恩写的。为什么呢？因为鲁迅之所以成名，就是因为《中国小说史略》，至于那些名传江湖的杂文，不是他真正的实力。类似于马总经常发一些流传江湖的推文，你完全可以不信，人家就是娱乐抒发感情爱说啥说啥。但是关于 SpaceX 和 Tesla 的观点和决策，以及收购推特的豪赌，你得信。

吴承恩字汝忠，号射阳山人，性敏多慧，博极群书，复善谐剧，著杂记数种，名震一时...又能诗，其“词微而显，旨博而深”，为有明一代淮郡诗人之冠...——鲁迅《中国小说史略-明之神魔小说（中）》

词微而显，旨博而深

所谓的主流版本的西游记，按照其自身的说法，叫做《西游释厄传》。释厄的意思就是从苦难中解脱，主角团队的每个角色，都在自己的苦难中，整个西行就是要给他们一个解脱。

严格来说，唐僧没有在自己的苦难中，他已经解脱了，报了父亲的仇，与母亲完成了团圆，尘缘已了，哪有什么苦难。真正有苦难的是李世民，他睡不着，想太多，又吃不上百忧解。所以观音给他指了一条路，让唐僧代他承受这份苦难，去西天寻求解脱。毕竟是皇帝，本来这么大的事，不亲自上路体现诚意你都不好意思跟如来打招呼，但考虑天下苍生，李世民还是得以在皇宫里锦衣玉食后宫三千，这份苦难一般人也从吃不了。

八戒、沙僧、白龙马的苦难都很好理解，他们想要的解脱，也很简单明了。问题是，悟空有什么苦难，又要寻求怎样的解脱？这个事情搞不清楚，那就变成一个纯被动的马仔，仅仅是因为唐僧念紧箍咒，所以悟空才往前跑，毫无自己的理念和方向，这不就是个社畜吗？

如果真这样的话，悟空就不配有自己的传。

一切还得从悟空去找菩提祖师拜师学艺说起。

任何高端本事，都不可能随随便便让你学到。首先悟空听了 7 年道，释如道三家一起学。突然有一天，他通了！他手舞足蹈，开心得不能自已。这种状态，任何一个有宗教体验的人，都能领会。领悟了大道的意义，尚且还没有达成道理，但有资格进入下一环节了。

那么悟空想学的究竟是什么？

菩提祖师就问，装神弄鬼学不学？能挣好些钱呢。悟空说，不学不学。

菩提祖师又问，不想逐利，捞名如何，教你搞政治哲学，诸子百家，名列史书如何。不过，就像撑房子的顶梁柱，看似牛逼，房子完蛋也就完蛋了。悟空说，不学不学。

菩提祖师觉得，哦，不追逐外在，那就是要内在了，修身养性，健身长寿如何？不过，就像没有烧练过的土胚，看似成型其实经受不了冲击。悟空说，不学不学。

菩提祖师摇摇头，悟空啊，想不到你还有这种追求，想要为师教你海王之术是吧？采阴补阳，攀弓踏弩，摩脐过气，进红铅，炼秋石，并服妇乳这些，为师完全不懂，但是可以教你...就怕追求这些是水中捞月...

悟空也摇头，师傅啊，这些我也完全不懂，全是些四零四绝学啊！不学不学。

最后菩提祖师明白了，你这家伙想要追求的竟然是 immortality 啊！这就意味着，千百年以后的人仍然知道你是谁，并且因着谈论与你一切相关的事情而感到开心和骄傲。Immortality 不是问题，俺们菩提培训班啥都能教，但能不能达成不朽，得看你自己配不配。不是说你天天把自己名字刻在石头上就能流芳百世，哪怕你手握大权。

但是真理，是可以教你的，这是达成不朽的基本条件。一个人不掌握真理，甚至不承认真理的存在，那是不可能走上这条路的。后面的事情大家就熟悉了，悟空三更半夜摸到师傅房间里，学道自然要在隐秘之处，不配的人不能学。

于是菩提祖师和蔼地说，来悟空，为师教你宇宙真理。学了三年，悟空的真理思辨能力大成。

这个时候菩提祖师就说了整部《西游记》里最重要的一番话。

你现在掌握了 truth，这也是你一直追求的。但是掌握了 truth 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一旦你明白了真理，就在地上与这个世界为敌了。

接下来你要经历三大劫难，每五百年过一关，你要持守真理，躲过去。

第一个五百年会有天雷降灾打你；

第二个五百年会有阴火烧你；

第三个五百年会有阴风吹得你魂飞魄散。

记得一定要提前躲避，躲过去了，就成了。切记，要全部躲过去。

悟空听得毛骨悚然，这也许是整部西游记里他真正恐惧的一次。到目前为止，悟空悟了道心，学了道理，可是他没有道行。他现在就是一个有心志，有思想的大好青年，没有半点在这个世界上容身的本事，除了耍嘴皮子和一番善心以外啥屁都干不了，百无一用。

于是悟空说，师傅你千万要教我躲避三灾之法，到底不敢忘恩。

菩提祖师说，教你也不难，悟空你是不错的啦，可我看你没腮啊，怕是传不得。

俗话说，暴(pù)腮龙门，垂耳辕下。鲤鱼跳得过龙门就成了龙，亮出自己的腮来，作为自己牛逼（龙逼？）的象征；跳不过，就在龙门下面当条普通鱼，低头混饭吃。

悟空你是个努力的猴子，可我看你心气儿上不牛逼啊。

你自己说的嘛，无嗔无怒，一生无性。三拳打不出个屁来，毫无个性，你能干点儿啥？我即将教你的，那可是毁天灭地的本事，教给一个庸人用来保命，似乎不值。

悟空伸手一摸，笑道：“师父没成算！我虽少腮，却比人多这个素袋，亦可准折过也。”

我自有我独到之处，您说的我懂了，师傅您只管教我，成不成气候看我的。

然后就是悟空这一生中第二重要的选择，学什么？这次升级，师傅给了两个技能包，得选一个：

天罡三十六变，地煞七十二变。

弟子愿多里捞摸，学一个地煞变化罢。

多年以后，我突然发现，这里其实是不符合常理的，也不符合我对悟空的印象。每当菩提祖师给了悟空新选择的时候，悟空绝对要问，哦具体是什么呢？

教你术门之道如何？哦术门之道怎么说？

教你流门之道如何？哦流门之道是甚义理？

...

到了学真本事的时候，学天罡三十六，还是学地煞七十二。嗨，学个多的罢！

到了关键时刻，如此草率？连问一下对比一下都不肯？天罡怎么说？地煞是甚义理？都没有问。

天罡重道，地煞重术。前者是理学，后者是工学。

天罡里包括从无生有，起死回生，预知未来等等...

地煞里主要是定身、分身、奇门遁甲、避风、抗火、防雷之类...

当然，随便学哪个技能包都可以达成目标，你说这个不能抗火？那边还能复活呢！

不过师傅怎么说来着？躲过去。也就是说这些招数只能防身，不能硬扛，这三灾是终极法术，只能躲开，估计复活也没用。

问题这不符合悟空在情节中的性格，所以是作者没写好？我还是相信吴承恩，虽然我不了解他，但我愿意相信一个有创造性的人，耗费自己人生十几年，从名扬天下到穷困潦倒，也要写这么一部书。后来我想明白了，只有一种情况能说得通，那就是悟空根本不在乎。他真正想要的已经拿到了，就是第二阶段时获得的 truth，至于具体靠什么能力来保全自己，反正师傅给的选择肯定都没问题，随便就好。

由此看来，悟空并不是那种沉迷于玩弄能力和技术的家伙，他有更高的追求，这种追求使得他一路追寻至此。而这种追求跟他的生命是一体的，truth 要有，life 也要有，同时有才有意义。只要师傅教的能力可以保全生命，那么就没问题。至于具体哪种技能包更牛逼，更好玩，根本不重要！

人若赚得全世界，赔上自己的生命，有什么益处呢？人还能拿什么换生命呢？——马太福音16:26

也许你会问，那八戒不是会天罡三十六变吗？他不牛逼吧。

因为他是猪啊，角色要符合设定嘛...好吧，书中没有说八戒当年学道时怎么练的，但是耗费笔墨描述悟空如何刻苦练习自己学到的东西。

悟空笑道：“不瞒诸兄长说，一则是师父传授，二来也是我昼夜殷勤，那几般儿都会了。”

全无一点妖猴像，尽是经霜耐雪枝。

天命

所谓天命，就是你无论做什么，都会遇到你该遇到的劫数。所以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就行了，到了劫数你得想办法躲过去。

所以悟空无论是躺平花果山，销毁生死簿，大闹天宫怎么闹腾，都是他爱做的事，不影响关底 Boss，按照师傅的吩咐，关底之前得想办法逃脱大灾。

悟空大闹天宫一路玩得很开心，即便被二郎神作弊抓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因为天庭所用的方法，无非是普通的雷暴，三昧火、文武火等等，虽然是高级招式，但问题不大。师傅说的，是要小心阴火。那都是第二个五百年的事了，现在需要担心的是天雷。

到了五百年后，天降雷灾打你，须要见性明心，预先躲避。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

师傅的原话在耳边回响。

悟空逃出太上老君炼丹炉之后，一路杀向玉帝，几乎无可阻挡。玉帝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他所选择的做法是，到雷府调集三十六员雷将，将悟空堵在了天宫门口。悟空也不敢怠慢，六只手使开三条棒，好便似纺车儿一般，滴流流，在那垓心里飞舞。众雷神莫能相近。

三十六暗合天罡之数，三十六员雷将出现，是不是终极雷击的起手式？

再次强调，碰不碰上终极雷击，从悟空得道那一刻就决定了，所以并不存在“哎呀早知道在花果山躺平，就不会遇到雷将了“。无论在哪个平行世界，无论悟空在做什么，他到了关底都要遇上终极雷击。这个才叫天命。

他需要想办法避过去，最好是不要让雷击发生。

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把这批敌人引出来，免得被伏击。接下来就是怎么让这批人别发动终极大招。

这时候玉帝稳不住了，他去找如来，跟如来强调了一遍：又调三十六员雷将，把他困在垓心，终不能相近，事在紧急...

一部名著，必然惜字如金。同样的句子，短时间内反复出现，这不正常。共同的关键字有这些：雷将、垓心、近身。

如来到达战场之后，说了这么句话：“教雷将停息干戈，放开营所，叫那大圣出来，等我问他有何法力。”

众将果退。

悟空与如来

众所周知，《西游记》里的高层冲突，体现在三教，也就是孺释道。他们都有各自的政治诉求，儒家代表是李世民，诉求是安稳统治；道家代表是玉皇大帝，诉求是天地秩序；释家的代表是如来，如来的诉求，是让一个边缘化的外国宗教，在东土大唐站稳脚跟。

李世民篡位，所以心理无法安宁，彻夜噩梦，所以才有观音给他传播佛法，让他派人去取经。篡位就违背了天地秩序，这是儒家和道家的矛盾。道家所管辖的地府，整天找李世民麻烦，因为他当年杀的冤魂都在那里。玉帝也想稳坐帝位，看见李世民不见得喜欢，他肯定不希望隔三差五就跳出个家伙来在他面前说“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但是为什么地府多给了李世民二十年阳寿？

这个事情我们要反推回去，按照时间线，这个事件发生在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之后，也就是说，在发生这个事件之前玉帝欠了如来一个大人情。而崔判官给了李世民多二十年阳寿之后，还让李世民演了一场大赦天下的戏码，在阴间梦幻中恢复了李世民执政的合法性，然后说要让李世民回去开水陆大会，超度亡灵，相当于交换条件。行善嘛，听起来很合适。一个道家管辖的地府判官，给了儒家帝王二十年阳寿，交换条件是让他回阳间大大地办一场中国文化中佛教法事中仪式最隆重，功德最高的法会——水陆大会。

没看懂，就多念几遍。

如何判断一个事情的始作俑者，得看谁是最终获益者。很明显，最终获益的是如来。

如来为什么要干这个事？

又要反推回去了，把悟空压在五行山之后，如来回灵山说，唯有这个南赠部洲啊，佛法没能传进去。观音说她来解决，如来强调说，如果取经太容易，就让人小瞧了，效果不好。观音懂得很，上路去往大唐，一路上先把沙僧、八戒、悟空都给安排了。沙僧、八戒以前都是体制内的，“获罪于天，无所祷也”，但凡给点儿机会肯定都同意了。

悟空为什么会同意给取经人当保镖？因为他被压在五行山下，他看起来没有选择，他被压了五百年，能有什么办法。

所以为什么要压五百年？

继续反推回去，五百年前，悟空打上凌霄殿，他的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情，脑子里回响着师傅的声音：

到了五百年后，天降雷灾打你，须要见性明心，预先躲避。躲得过，寿与天齐；躲不过，就此绝命。

他要把雷暴兵引出来，正面迎敌，不能让他们偷袭。这时候，三十六员雷将，把他困在垓心，却不能相近。

雷将、垓心、近身。

最后关键时刻了，不能让他们近身出招。怎么干掉他们？稍不留意，就此绝命。但走到这一步是唯一的解法，这种时候需要求变，但变局如何触发？

突然，悟空看到了如来，如来说：“教雷将停息干戈，放开营所，叫那大圣出来，等我问他有何法力。”

众将果退。

悟空看着如来，突然明白了。

他明白了什么？

我们继续倒推。玉帝派人找如来，是这么说的：玉帝特请如来救驾。

而如来说的是：待我炼魔救驾去来。

玉帝要的是救驾，赶快把悟空干掉就行了。而如来则要炼魔，炼魔有两层意思，第一是降服悟空，第二是控制自己的欲望，也就是不“着相”。

我们可以看到如来救驾的整个流程，确实没有“着相”，具体来说，首先是没有秉持着要干掉悟空的心态，一来就解散了雷将；其次是没有告诉悟空要降服他，尽管如来一开始就这么决定了；第三不争斗，咱们不打架，不动怒，我们来做游戏打个赌。

如来甚至不想赢，他可以输，因为他是用玉帝的皇位做赌注，相当于张三用李四的老婆下注，而悟空则是用自己做赌注。

他跟悟空没有本质性的利益冲突，他在诉求上和悟空是一致的，就是停止这场争斗。悟空要雷将不发招，如来要救驾。

最后所有的决定，都是悟空自己作出的，这是达成合作的最高境界。

那一瞬间，一切都停止在这一刻。

悟空没有继续动手，如来赌对了：这个家伙就是我要找的，他要真想大闹天宫，杀红了眼停不下来，我一招如来神掌就毙了他，但是他停手了。

悟空看到如来叫停雷将，知道自己也赌对了，虽然不知道他会要求什么，但师傅告诉我，这一次的终极目的是保命。保了命，再大的代价都是毛毛雨。

一霎那间，一笔交易就达成了，神不知鬼不觉。

从此再也没人提起三十六雷将，直到整部西游记结束。

如来其佛

其实吧，西游记根本就是一部 18 禁作品，所以国内拍的西游记连续剧做了各种阉割美化，以至于绝大部分人根本不知道西游记究竟是讲啥的。西游记里令我印象最深的情节，是金鼻白毛老鼠精那一段（以下简称老鼠精）。

这个老鼠精的头衔都很吓人，半截观音、地涌夫人、姹女等等。西游记里敢称观音的妖精只有她一个，能跟自我称佛的黄眉老怪有的一比。而姹女就更了不得了，这相当于是在宣布，她就是整部西游记里欲望 + 颜值顶峰的存在。在原著里，连唐僧都被迷住了，不断地没话找话说。而且相当会勾引人，差点把悟空都弄破功了，此处省略数千字...（但十分值得一读）

光这样还不够，这位妖艳美女还是整部西游记里战力巅峰的存在，法术武艺样样精通，悟空单挑还拿不下她来，反倒还打得十分精彩：

十八尊罗汉，暗暗喝采；三十二诸天，个个慌张。

谁承想，这个美女却被悟空无意中发现，还是托塔李天王的女儿，于是悟空上天庭去告状。一开始李天王装傻不认账，还是哪吒看着瞒不过去，所以几次提醒，李天王才认了。接下来的故事就很有意思了。

原来这个怪当初是跟如来混的，后来偷吃了如来的香花宝烛，才有半截观音的名号。后来如来没有惩罚她，反倒是让她拜李天王为义父，并说她修行不易，还说：“积水养鱼终不钓，深山喂鹿望长生“。因此饶恕了她的罪过。

但凡一个人有点儿社会阅历，都能把这段翻译成现代语言：就是如来的小蜜，吃里扒外，有了名声。最后被如来小小地收拾了一下，但是也是高举轻放，让李天王去接个盘（所以李天王不想认！），“积水养鱼，深山喂鹿”，这两句太精妙了，笔者水平不够无法翻译出其精妙来，我必须给如来点个赞：终不钓，上位没戏；望长生，包养你没问题。总之就是让李天王帮他看管一下小情妇，她要啥就给啥，别让她搞事。没想到人家现在不要香奈尔不要 Gucci 了，改成到处约炮了，搞得如来有点儿放不下来，最后才同意把她收了。一个妖精 title 里都带观音了，一般妖精谁敢跟她交往，全世界都知道她跟如来有一腿，普通嫁人的生活她肯定过不了，你要她怎么办呢？

太狠了。

这么优秀美丽而富有魅力的女子，既漂亮又能打，还有自己的欲望主见到处约会，堪称女拳的完美典范，也不过就是大领导手里的玩物。